台灣與日本之「安寧療護」臨床宗教師培訓計畫交流記實
12 四月, 2025 — huimin2525
釋惠敏 法鼓佛教學院 校長 台北藝術大學 教授
（本文發表於《人生》雜誌350期，2012.11）
前言
2009年9月底，日本淨土宗綜合研究所的幾位成員聯繫台灣臨床佛學研究協會安排，到台灣參訪「安寧療護」臨床宗教師培訓相關團體（佛教蓮花基金會、台灣臨床佛學研究協會）、設施（台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以及金山分院之安寧病房）、法鼓佛教學院以及與相關人員的交流,並且將參訪成果發表於日本與國際書刊。
因此，日本佛教界一些人士對於台灣之「安寧療護」臨床宗教師培訓計畫產生相當的興趣，希望這些經驗能夠讓日本佛教僧侶參考運用，以便因應現代社會的需求，探究服務社會之公益角色的可能性。
由於這些因緣，2012年6月中旬，敝人答應日本淨土宗綜合研究所之邀請，於11月到日本參加有關災後之社會重建相關主題的「佛教論壇」以及主持兩場「安寧療護」臨床宗教師培訓的工作坊。
（一）「安寧療護」緩和醫學
歐洲中世紀時代（5世紀～15世紀），基督宗教修道院所附設的安寧院(Hospice, 源於拉丁語「招待所」之意)，是用來作為接待長途跋涉之朝聖者或旅行者的中途休息、重新補足體力的驛站，或為了照顧受傷與垂死之患者所設立的院舍。
1990年，淡水馬偕醫院成立台灣第一家的安寧病房； 1995年，台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設置公立醫院的第一家的安寧病房。 2010年，台灣已經有44間安寧病房、66個安寧居家照護服務機構、73個安寧共同（安寧療護團隊與原醫療團隊的相互合作，可將安寧照護的理念與照護經驗推廣至安寧病房以外的醫療團隊）照護服務機構。 根據2010年全球安寧照顧品質評比，台灣高居亞洲第一，全球排行第１４。
（二）台灣「安寧療護」臨床宗教師培訓計畫
【根據蓮華基金會提供之資料】
截至2022.11為止158人次參與臨床培訓（含3位修女）； 127人次參與實習（自2005年起）； 共計71位完成臨床佛教宗教師培訓（受訓內容包含：初階課程/28小時、進階課程/28小時、臨床實習/80小時、臨床培訓/600小時，並通過甄審考試）； 參與45家醫院之安寧病房、共同照顧或居家照顧團隊以及社區靈性關懷，參與第一線末期病患照顧之工作。
於1998-1999年，我有幸與一些法師以及台大醫院陳慶餘教授等醫護人員一起參與由蓮花基金會陳榮基董事長大力支持與贊助的「本土化靈性照顧模式」、「佛法在臨終關懷的應用」研究計畫與報告（圖53-54）。
於2000-2005年，也參與由一如淨舍臨終關懷協會贊助「臨床佛教宗教師培訓」計畫，以及繼續參與始於2006年的由蓮花基金會贊助的臨床佛教宗教師之培訓與推廣活動。於2007年，也參與台灣臨床佛學研究協會之成立，以及隨緣參加該協會與蓮花基金會共同推動台灣佛教各種臨終關懷專業。
對於如上所述起源於基督宗教文化為背景之安寧療護 (Hospice Care)運動，傳到東方宗教文化圈時，東方國家除了接受、引進其理念與方法之外，同時由於本土化的需求，也會發展出適合該國文化背景的用語與模式。 例如，日本佛教界則以古印度梵語Vihara（休養所、僧坊）來取代淵源於基督宗教的Hospice（安寧院）的用語，並揭示如下「體會無常、尊重意願與生命」三項理念表達佛教臨終關懷 (Terminal Care) 的特色。
此外，「全人」、「全家」、「全程」、「全隊」是安寧照顧之「四全」。一般說到「全人照顧」時，大都是指「身、心、靈」完整的醫療照顧。起源於基督宗教「身、心、靈」全人觀點之「靈性照顧」(Spiritual Care)的理念，則是建立於「離」身心之外，別有超越身體與思想之「靈性」存在的主張。
對此，若配合佛教教義，在台灣，我曾提出「覺性照顧」（care of awareness）之「四念住」可作為佛教臨終關懷的參考模式。因為，「即」身心之斷滅說，或者「離」身心之「靈性」說，都是與佛教「不即不離」身心之「無我論」、「緣起論」不同的。依據此種「不常不斷」中道思想，使臨終者的學習認識自己的「身、受、心、法」等四方面，使「覺性」（念，awareness）敏銳且穩定（住）。
若就「生死與不生不死」的臨終關懷的論題，佛教的四種真理（四諦）──知苦（苦諦）、斷集（苦集諦）、證滅（苦滅諦）、修道（苦滅道諦），是佛教臨終關懷的基本態度。此外，從臨床經驗得知，佛教的「慈、悲、喜、捨」（四無量心）有助於「覺性照顧」運用。
若根據台大醫院緩和醫療病房陳慶餘教授等人之「佛法在安寧療護／緩和醫療應用之研究報告」（1999年），佛教宗教師為了評估病人的身心症狀、靈性認知與意願，以及經過靈性照顧後的療效，可以運用下列各種記錄和評量表：「入院病人資料表」、「身心症狀評估表」、「靈性的認知與照顧意願調查」、「靈性境界評估表」、「身受心法紀錄表」、「宗教行為或器物使用狀況調查表」、「死亡恐懼程度評估表」、「靈性照顧計畫（SOAP）」：歸納病人各種主觀（Subjective）的身心症狀、收集對於正法依持的客觀（Objective）資料，作為評估（Assessment）病人當下的困擾，條列成各種靈性照顧的問題，以作為進一步靈性照顧計畫（Plan）的依據並以「靈性療效觀察表」、「善終評估表」追蹤觀察療效以及作善終評估。
#四、靈性照顧（Spiritual Care）的實務
此「安寧療護」臨床宗教師培訓計畫，至2011年為止，有66位法師、2位修女參與臨床培訓，43位完成佛教宗教師初階或進階的培訓課程，陸續由台灣臨床佛學研究協會與蓮花基金會共同推薦至全國33家醫院之安寧病房、共同照顧或居家照顧團隊，參與第一線末期病患照顧之工作
（三）日本的「臨床佛教研究所」
如本文開頭之介紹，2009年9月底，日本淨土宗綜合研究所的幾位成員參訪台灣的「安寧療護」臨床宗教師培訓計畫之後，將研究報告，以「台灣之公共性佛教：臨終照顧之臨床佛教運動」為標題，登載於「全青協」之「臨床佛教研究所」所編輯、2012年刊行之《對社會有貢獻的佛教人士》（臨床佛教叢書2）的書中。
目前，日本公立醫院機構財務平衡持續嚴峻狀況，與其期待增加臨床宗教師的員額，職員或照顧人願事之裁減反而是今後的趨勢。甚至在醫院做安寧療護的資源逐漸欠缺的現況，末期病患也只能選擇「居家照顧」。
此外，日本僧侶於盂蘭盆節期間(每年7月或8月13日至15日)有「棚經」的制度，佛教信徒會請僧侶到家中的佛壇精靈棚前誦經，以迎請祭祀祖先之精靈。若能擴大此「棚經」訪問信徒家的制度，因應年長者與末期病患的需要，增加訪問信徒家的時段，達到台灣之佛教「安寧療護」的服務效果。因此，在日本蘊含著由臨床佛教學協會籌設重病或末期病患照顧的培訓課程以發展「居家照顧」，建立臨床宗教師教育與養成的模式案例的可能性。而且，在此領域，日本與台灣的佛教界的資訊交流是重要的。經由各種努力，將會引起日本的醫療界與醫療衛生主管機關人士對台灣之臨床佛教運動的注意，或許可以改變公立醫院的運營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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